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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种爱情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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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2-5 15:36:1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另一种爱情故事
另一种爱情故事
很久以来,我一直想好好地写一写沙雁,写出她的悲欢离合。可是,每当我坐下来把手放在电脑键盘上后,我总是发现,这么些年过去了,从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到现在,已是四年多了,尽管她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,我还是不能描绘出她心灵和感情深处那些我想象不出的内容。
  刚来美国不久,在一个中国学生办的派对上,我认识了沙雁。在我们这一帮土不拉叽的女孩中,她“雅”得出色,应该说,很有“格调”。她个子不高,跟我差不多,在中国女孩中,算是中等吧。可是,她显得高挑清癯,典雅大方。凸起的
丰胸若有若无,她穿着米色咔叽布长裤,月色毛衣,咖啡色印有浅黄花纹的长丝巾,松松地搭在肩上。她的头发很亮,很黑,随意地垂至腰际。她端一杯饮料站在角落,静静地看着别人,脸上表情平淡。
  那时我不认识几个人,而且性格也挺内向,不善于和人交往,特别是和不熟悉的人。我于是也拿起杯饮料,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。这样,至少我不会觉得孤单。她对我笑了笑,很沉静的。
  音乐起来后,大家都跳舞,挺吵。她说“去外面呆会吧,”我不吱声就跟了出去。
  她跟我说她叫沙雁。生她那天,去医院的路上,她妈妈看到一群大雁从天空飞过,便给她取名“雁子”。“我妈说那天天空蓝得象丝,很柔和,很清脆。我满月的照片,穿的就是件天蓝色的小丝袍。”
  我只是点头微笑,心想她并不寡言嘛,可她怎么喜欢一个人站在角落呢?
  没几天,就是感恩节。晚上在教授家吃了火鸡,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无处可去,从窗上看出去,街上连个影子都没有。两个美国室友都回家过节去了,给在另一州的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。把暖气开得高高的,穿着浴衣坐在床上发呆。想家,心里冷清得要结冰。
  快到中午时,电话铃响了,是沙雁。“我知道你刚来没什么朋友,来我这吧,和我做伴,我过一会就去接你。”
  她住在一座三层楼的房子里,在镇的另一边。一进门,是个大客厅,有些乱。“我们这住了十个人呢,全是研究生,男女都有。不过,只我自己是中国人。其他的除了一个中东的,全是老美。”象看出了我的心思似的,她解释说。
  沙雁做了一只烧鸡,很有国内“符离集烧鸡”的味道。是小小的象国内的小子鸡那种,很鲜,一点也不腻。有一盘清淡的炒青江菜,她说特意去东方店买的。一个榨菜肉丝粉丝汤,和几块烤红薯。
  “简单些,土洋结合吧,咱们也过美国人的节,吃他们的节日餐,只是改良了。”她打趣说。
  一盘青江菜几乎全叫我吃了。出国之前,我从没下过厨房。来美国之后,也忙也不会做,每天就是煮几块鸡,然后把汤里加进各种各样超级市场买来的吃起来无滋无味的蔬菜,吃得我倒胃口。后来,沙雁告诉我说,那天她看我那么喜欢吃青江菜,她便不吃了,省给我吃。
  吃完饭后,已是下午四点多了,外面已有些黑下来了。“你今晚别走了,明天再回去吧,我有好多录像片,或者听听音乐,看看书,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我说我喜欢看小说。
  她书架上有好多旦尼尔斯蒂尔的爱情小说,那是我第一次看斯蒂尔的小说,也就是从那开始便迷上了。
  在书架顶上,镜框里是沙雁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孩的合影。那个女孩很瘦,很漂亮,沙雁说那是经过她的中国配方,那个女孩才能健康的
减肥,两人都很幸福地笑着,手臂搂着彼此的腰。
  “那是沙丽。”我拿着《情感的许诺》在沙发上坐下时,沙雁说。
  “你们的名字听起来象姐妹俩。”
  “不象夫妻?”
  “你们都是女的,怎么会象夫妻?”
  沙雁笑而不语。
  那晚,很晚的时候我们又吃了春卷。沙雁是上海人,做的春卷薄脆鲜美。我做春卷的手艺就是从她那儿学来的,现在每当有人夸我做的春卷好吃时,我总是想起沙雁。先生前天答辩完,昨晚他的教授和实验室的同事们来为他庆贺,我又做了春卷,他们又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美味可口的春卷,我于是又告诉他们我是从一个女朋友那儿学来的。
  斜靠在床头,我们在昏黄的台灯下聊天儿。在柔和的光线里,我又一次打量着沙雁。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,那种典型的上海女孩,清秀精致。她的长睫在灯光的流溢中,给她的脸添加了一种神秘和庄重。
    她说你别看我,我知道我很美,可是你知道吗?我做
双眼皮手术,还做过隆胸,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,气氛有些尴尬。
    
    ……
  理查。马克斯的歌在房间里如泣如诉。加上斯蒂尔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,一些来了美国之后没有时间体会的心情又在心里涌起。那时,我的感觉是又回到了大学时代,熄灯之后,书桌上点起蜡烛,几个女孩或坐或躺,说些白天不愿或不好意思说的事情和感觉。那是种亲切温暖浪漫如梦的感觉。
  我告诉沙雁我的初恋,告诉她南国校园里的栀子花下,我是怎样地为那个骄傲的诗人疯狂过;告诉她几年后,在北方的黄河岸边,我又是怎样地拒绝了另一个喜欢写诗男孩的求婚。“我不爱诗,也从不读诗,可是我爱诗人。我爱他们的敏感和痛苦,爱他们的孤独和寂寞,爱他们的疯狂和绝望。但是,我不会把自己这一生交给一个情感不稳定的人。和诗人一起过日子,要么疯掉,要么早死。”来美国这么多年,那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回忆对一个同性和盘端出,不怕她嘲笑我的软弱,失落,痛楚,悲哀,渴望和庸俗。
  沙雁是个忠实的听众,在我诉说的时候,她从没打断过我。
  “沙雁,你呢?你有男朋友吗?你痛苦过吗?”
  “我有过男朋友。我痛苦过。当然,和你的不一样。”
  沙雁于是用一种低低的声音,很平静地讲了她的故事,一段我想理解,却无法透彻的感情历程。她说她是个同性恋,她说她只爱女人。她说大学时她为了证明自己的“正常”,和一个男孩交往过一段时间,可没久,她就离开了他,为了一个女孩。那痴心的男孩一下子想不开,一个人骑车去了上海郊区的淀山湖公园呆了一天后,回来的路上,卧轨自杀。一时,上海各高校都流传着痴情男孩殉情身亡的故事。当然,没人知道沙雁负心,是为了一个女孩。
  “同性之间的感情,也会象这歌唱的一样吗?”趁她停下喝水的时机,我问。在我看来,同性之间的爱,只是一种友谊而已,不可能是一种男女间的缠绵。
  她点点头。
  “也会是死去活来的吗?”
  她又点点头。
  “爱情不仅仅是感情上的。还有……”
  她还是点点头。
  我看着她平静的脸,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个不爱男人的人。她也是个
美容高手,我相信追她的男孩不少,她是个看起来相当女性的人。爱一个女人,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世界呢?
  沙雁在上海爱过的那个女孩,何茹,其实,也不是女孩,应该说是个女人,比沙雁大好几岁。
  何茹也是上海人,在“北大荒”插过队。她曾有一个男朋友,但后来,他又和另一个女知青恋爱并结了婚。从那以后,何茹就不再爱男人。
  “她一直不知道是因为那男人离开了她,她才不爱男人,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爱男人,那男人才离开她。”沙雁说。
  “那你呢?沙雁,你为什么不爱男人?”我问。
  “我也不知道。我对男人向来象对兄弟。没有那种激情,只有和女人在一起,我才感到一种心灵的慰藉和满足。男人怎能走进女人的内心世界呢?”
  “可是,沙雁,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自然的啊。没有男人,连后代都无法繁衍。”
  “那是人类的使命。我自己,也许上帝没有给我这样的责任。我只需要一个人接纳我和我的生命,同时接纳他和他的生命,可是,这个人不是男人,违背常规的,他是个女人。”
  “你是说,你是把这个女人当男人来看?让这样一个女人扮起恋人和丈夫的角色?”
  “不是。我是说,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我的世界和生命才完整。但是,在这里,没有角色的分工,我们都是女人,谁也不是妻子,谁也不是丈夫,我们相亲相爱,是一种完美无缺的结合。”
  “可是,象我刚刚说过的,爱情不仅是感情上的,也是肉体的。我向来不相信柏拉图式的恋爱,任何一种完整的爱情,必须是灵与肉的统一。”
  “我知道你的意思。我已表示过,是的,可以。可以是灵与肉的统一。”
  “我想象不出。沙雁,我真的想象不出。以前有个女孩问我,为什么女人不可以爱女人,我说,因为女人和女人不可以做爱。男人需要女人的容纳,女人需要男人的充实。精神上也是这样,男女有不同的世界,男人的宽广粗旷,女人的细腻温柔,男女在一起才可以完整,女人和女人在一起,会缺少好多。”
  “也许我的世界和别人的不一样。这也是为什么同性恋被看为异常的原因吧?我们需要的和别人不一样。我不需要那种男女之间肉体上的狂欢。靠着一个女人,头贴上她柔软的胸,感觉那种光滑细腻的肌肤相亲,我的生命,便到了极致。”
  “我还是想象不出。沙雁,你妈妈很爱你吗?”
  她笑:“别试图对我心理分析。我的家庭很正常,父母很爱我。”
  “那你……我们大学有个同学,一直没有月经,后来,说是她的男性激素多。我们那时去找系里要求让她搬走,因为我们觉得我们是在和一个男人同宿舍。那个同学很忧郁,最后只好退学。”
  “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。”沙雁的脸上,始终挂着笑容。
  “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不象女人的地方,”我笑:“你的脸很光滑,没有胡子,而且,”我扭头看她:“你的胸部也很丰满嘛。”
  她很耐心地说:“不一定是心理或生理的异常才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的。确切地说,这不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,我生来就注定是要这样生活的。我不想拒绝,去要种所谓的常人生活,也不想改变。随性吧。”
  “可是,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要受些痛苦的吧?特别是在国内,一般人接受不了同性恋。”
  “这也是我出国的原因,我出国不是为了来念学位或发财,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做我自己的地方,一个人们不会对我的感情生活过于指责的地方。”
  “在国内的时候,你是不是日子很难过?”
  “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同性恋,除我父母之外。别人只是猜测。我和何茹,一直亲密无间,夏天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卧。人们只是开玩笑说我们象同性恋,因为在大学里,好多女孩都有一个最好的朋友,天天形影不离的。”
  我点点头。我们那时也是这样,晚上,喜欢和自己的好朋友睡在一起说悄悄话,我有时失眠,便半夜爬到上铺的那个女孩床上,“叽叽喳喳”说到睡着为止,在那种小小的单人床上,必须两个人挤得很紧才不会掉到地上。出门不管到哪里,都喜欢手挽手,靠得紧紧的,若在美国,肯定会被认为是同性恋。
  “我和何茹其实也是很相爱,可以说轰轰烈烈的。我们从来不分开。她是学校的团委副书记,有时外出开会,我就会失魂落魄。有次她和团市委的一些人去日本参观,两星期才回来,我居然为她写满一本子的话!她什么也没舍得给自己买,却给我买了一套衣服,和一条金项链。我们那时,大学里有几个人戴得起金项链?她显老,因为年龄大,也因为在东北时没能好好保养,看起来有我年龄的两倍,走在一起,不象朋友,却象母女。可是我们天天在一起,不管我多饿,也要等她一起去食堂。”
  沙雁的手,不自觉地抚摸着颈上的一条金链,我想,那就是何茹那次在日本给她买的吧?回忆使得她的面容有些如梦如幻的样子,很抒情和忧伤。
  沙雁停下,不再说话。听得出,她还是很疼。
  “可是,沙雁,没有爱过男人,没有和男人在一起过,你会不会觉得遗憾?会不会觉得空空荡荡?”
  “你没爱过女人,没有和女人在一起过,你会觉得遗憾吗?”
  那天晚上,和沙雁挤在她的单人床上,很亲切,却一夜无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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